程凤台心想,这个小戏子真是沾到戏就跟打了吗啡似的。
《珍珠衫》再演完,都到夜里近两点钟了。老福晋又赏了一盘子银元,指名是赏给商老板的,目测总有一千多块。她年纪大的人到底撑不住,辞了客就去睡了,安王爷一个个贵客寒暄过来将他们送走,程凤台和范涟拖在最后磨磨蹭蹭的。范涟坏笑道:“姐夫,怎样,你回家歇着?还是……恩?”
程凤台斜他一眼:“多废话!”然后撇下小舅子就往后台去了。
后台的戏子都走得差不多了。程凤台进去,正撞着小来嘟囔着个脸从里面跑出来。小来抬头瞅了瞅他,目光和平时有点不一样,好像有种惊慌和羞愧。程凤台含笑叫了一声小来姑娘,她也不理,埋头走开了。程凤台好奇之下快步进去一看,肚子里顿时蹿出一股火气——安贝勒站在商细蕊椅子背后,手伸在他襟口里来回乱摸呢!商细蕊还有心思摘下头面很认真地归置进匣子里,完全不受影响。他甚至也不避讳那几个剩下的戏子——名声就是这样被他自己作践坏的!
程凤台先是脸色一沉,然后马上装出一个笑,放重脚步边走边叫道:“商老板!今儿的戏真好!您的《汾河湾》可是炉火纯青了!哟!贝勒爷也在!”
安贝勒飞快地把手从商细蕊衣服里伸出来,一脸没有过够瘾的扫兴:“程二爷也是票友?”
“称不上。跟着商老板瞎听听,凑热闹。”程凤台把帽子往化妆台上一扣,曲起一条腿坐到台子边上,看着商细蕊,眼里含义万千的,有点冷有点怒:“商老板,您不是答应给我说戏吗?趁着今天的热头,给我好好说说柳迎春和王宝钏怎么样?”
商细蕊并不觉得有什么惭愧的地方,一笑:“好呀二爷!”
安贝勒见状,猜想他们得夹缠好一会儿了,蔫蔫地道:“得了,你们聊吧。商老板,咱们回头再说。”说完便老大不高兴地告辞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