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人口头上的话,即使那非常可怕,非常诱人。我只相信我看到的。
我的手摸向枪套。对于不想理解的事,枪声是最好的回答。
然而我没有开枪。
我看到了她的眼睛。她的眼睛在防护面具后面是一种怜悯和不屈,仿佛我只是一个肮脏的爬虫。
我移开了目光,道:“把你的防护衣脱下来,你已经没有资格穿了。”
※※※
第二天,上午,我在一个兵营里收到了一大队士兵。在回去时,我到那个幼儿园里转了转。
她正在晾晒衣服。我把车停在门口,抓了一包食物,向她走去。
她的目光还是不太友好:“你来做什么?”
“你没有粮食配给,我给你拿来一些。”
粮食配给也是紧急应变司的一项措施。由于植物与动物一样,也石化了,因此食物极为稀少,每个正常人每月只有十八千克的食品。像我们这一类乌鸦,由于没人肯干,因此每月要多十千克。而感染者立即停止配给食物,让他们自生自灭。
她看着我:“是怜悯?”
我也看了看她,但很快不敢面对她的目光:“是尊重。”
她道:“如果你真这么想,我只希望你答应我一件事。”
“什么?”
“当我石化以后,不要把那些孩子烧掉。”
我抬起眼,看着她眼里的期待,实在不忍心告诉她真话。我垂下眼睑,道:“好的,我答应你。”
我无法告诉她,我的任务就是收集已经石化的人体,然后,烧掉,不论他们是不是成为另一种生命形式,是不是还有感觉。然而我只能说些这种话,让她在剩下的时间里得到一点不切实际的安慰吧。
我不知道我在做什么,把自己宝贵的食物给她,那也许是太蠢了。可是我总觉得我应该这么做。不能要求我成为殉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