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如一切大艺术家一样,不再有轰动的狂迷追逐。听得出来是他自己作曲,起码词全是他自己写的,晦暗不明,诗性太重,不太像歌词。
将他的新歌反转重听,好像置身于西藏或尼泊尔,那寺院的喇叭和梵呗远远传来,大地沉寂,冰雪辉映,马群走上无人山,我想起来好多逝去的往事和逝去的人,那种曾经唱他歌的感觉又出现了:双手伸出来,脚尖微微踮起,闭上眼睛,身体随意地倾斜,舌头轻轻挨上牙,吸一口气,自信地发出声音。
赶上夜行火车,我不会回头
因为这就是通向地狱之路
我不会在乎,因为夜尚年轻
那年代,那些与我一起欣赏过真正阿难音乐的人,那真正跨向成熟的壮美,如协和飞机一样宏伟而轰然起飞的优雅,都令我怀念。那时我青春焕发,风吹过我的头发,都会带着一股清新的芳香,蝴蝶飞绕在身前身后。那时每天参加这个集会那个集会,不然就搭上汽车或爬上火车,江南江北无限河山都在我孤独的路上。那时一天只睡四五个小时,在任何环境都可以写诗写日记写小说,每天要写几千字。
记得有几个星期我都在小录音机里听他的同一支歌,没有换过,写着一个中篇小说。一般情况下我都会有卡住的时候,可写这个中篇,我一路写到尾,非常顺手。读过那篇小说的人对我说,你的小说太沉重,你的小说里的人都围着一个轮子转圈,找不到出口。哎呀,小说不能这么写,人无缘无故的分开,没有那样的无可挽回的爱情!也没有那样的病态,不正常,非要头朝下吊着与自己过不去。对那些议论,我不置可否,但那些人都说对了一点,就是情调低徊,忧怨悲恨。那就是阿难音乐。这是我写作的秘密,我要瓦格纳式的宏大,就听“帕西法尔”,我想学拉赫马尼索夫的优雅,就听“巴格尼尼十八变奏”。
有一天我在阿难的歌声中写作。一个有霜的拂晓,春水已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