该对于历朝历代的儒学派别,并无研究,也不大分得出优劣高下来。他光知道儒自董仲舒为一变,毫无节操地迎合统治阶级;到魏晋又一变,化为玄学,也就是沿着董老夫子的神叨叨愈行愈远;唐儒复归人事,宋儒化为理学,从此之后,这辆破车就越行越散架,终于彻底固化了国民思想,走向社会的反动面……
但就同一时期,儒学各派孰高孰下,裴该多半分不出好赖——当然啦,基于对理学的厌恶,他感觉南宋之时,浙学为上,虽说浙学和理学究竟有啥区别,他其实也说不出个子丑寅卯来。
然而他知道,在这魏晋之际,主要的儒学流派就是王学和郑学,而且基本上郑学被王学按在地上摩擦,究其根由,王学的始祖王肃是司马昭的岳父啊,自然有官方给他撑腰。虽然仍为晋臣,但鉴于原本历史上西晋之亡和东晋之衰,裴该暗中秉持着一条原则,那就是:凡司马家提倡的,我就一定要反对,即便表面上不便表示异议,也一定要暗中设法,给他掀个底儿掉!
因此当初裴嶷推荐董景道,一听说此乃郑学大家,裴该便即往顾茅庐,再加上老先生也并不难说话,还给裴该出主意编纂《姓氏志》,则裴该欲用此老久矣。这回为了发展文教事业,再度遣使,盛情相邀,董老先生倒是不再推辞了——教书育人对于士人来说,那可是最光荣的职业啊,孔子不就是以“师”著名的么?
裴该亲自出长安城相迎,将董景道接至大司马府中,盛情款待,并且向老先生详细介绍了长安城内新建学校的情况。他说目前师资都到位了,打算您一履任,便即公开召生,我的计划是,不论出身,只要有志向学者,十五以上,四十以下,皆可入学。
之所以规定年龄,是汉代就有年逾六十,白发苍苍仍为太学生的,裴该觉得这完全是浪费教育资源嘛,那种老帮菜就算学出来了,还能做什么?我搞教育是为了培养基层官吏,还真不是玩儿慈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