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里一遍遍地想:我是特务,我是特务啊,我怎么就打人了?
也就是那一巴掌,儿子于定山从此不再与他说话,每天梗着脖子在院里进进出出,臂上的袖章依旧光彩夺目。也就是从那以后,于守业很少去学校了,反正学校也停课了,去不去一样。他经常蹲在院子里晒太阳,然后眯着眼睛看院子里的那棵树。
他做梦也没有料到,厄运会发生在小莲身上。
一天傍晚,小莲披头散发,神情低落地从外面回来了。回来后的小莲,跑到卧室趴在床上大哭了起来。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手足无措地站在一旁,问:怎么了?
小莲一边哭,一边说:他们说我在旧社会干过不干净的营生。
说完,又呜呜地哭。他一时不知如何是好,搓着手立在一边,心里说:怎么会是这样。
小莲忽然不哭了,坐起来,一张泪脸望向他:你知道我干净不干净,你给我去做证明,告诉他们我是干净的。
他愣在那里,想自己又能替她证明什么呢?
小莲曾是怡湘阁的姑娘,这是事实。他们这样讲小莲,是冲着怡湘阁来的,干不干净并不重要。他不解的是,这么多年过去了,还有人记得起怡湘阁,他都快把它忘记了。
从此,小莲便成了靶子,很快被人剃了头,标准的阴阳头,还在脖子上挂了一串不知从哪里弄来的旧鞋子。针织厂的造反派和一群红卫兵举着拳头,喊着口号随着小莲的身后走街串巷。他们还让小莲一遍遍地重复着:我是怡湘阁的妓女,我不干净——
小莲一边流泪,一边说着自己是妓女。“妓女”的字眼,在那个年代里是那么的新鲜和刺激,很快就引来了众人的围观,人们指指点点,兴奋地议论着。
梗着脖子的于定山,一下子就蔫了,他已经被学校的红卫兵组织开除了,失去了革命的权力。前些日子,他还踢出了革命的一脚,没想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