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肉,也不瓷实;戴着眼镜,皱着眉;神气象是对某件事很严重的思索着,而对其他的一切都很马虎。接过文博士的名片,看了看:“啊,啊。”啊完了,抬头看着天,似乎又想起那某件事,而把眼前的客人忘记了。听到文博士问:“唐先生在家?”他忽然笑了,笑得很亲热:“在家。”说完,又没有了动作。仿佛是初入秋的天,他脸上的阴晴不定,一会儿一变。
正在想不出办法,唐先生由影壁后转过来,一露面就拱起手来:“不敢当,不敢当!请!请!这是,”他指着那个青年,“二小儿建华。”建华眼看着天,点了点头。
院里的房子都很高大,可是不起眼。门窗都是一鼻两眼式的,屋中的光线也不充足。客厅里的陈设很复杂,各式的桌椅,各式的摆设,混杂在一处,硬青硬红的不调和。由这些东西可以看出唐府三四辈的变迁:那油红油红的一两件竹器代表着南方的文化,那些新旧的木器表示着北方的精神:唐府本是由南边迁来的,到现在已有六七十年了。由这点东西还可以看出唐宅人们的文化程度,新旧的东西都混合在一处,老的不肯丢掉,新的也渐次被容纳。这点调和的精神仿佛显出一点民族的弱点:既不能顽强的自尊,抓住一些老的东西不放手,又不肯彻底的取纳新的,把老旧的玩艺儿一扫光除尽。
墙上的字画与书架上的图书也有个特点:都不是名人的杰作,可也不是顶拙劣的作品。那些作画写字的人都是些小小的名家,宦级在知府知县那溜儿,经唐家的人一给说明便也颇有些名声事业,但都不见经传。对联与中堂等项之中,夹杂着一两张像片,还有一小张油画;像照得不佳,画也不见强,表示出应有尽有的苦心,而顺手儿带出一点浮浅的好讲究。
扫了一眼屋中的东西,文博士觉得呼吸有点不灵利,象海边上似的,空气特别的沈重。新的旧的摆设,桌椅,艺术作品,对他都没有任何作用,他完全不懂。他只在美国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