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篇鼓词里,我自己觉得《王小赶驴》还下得去。《张忠定计》不很实在。《打小日本》既无故事,段又太长,恐怕不能演唱,只能当小唱本念念而已。
四出戏的好歹,全不晓得;非经演唱不能知道好在哪里,坏在何处。印出来权当参考,若要上演,必须大家修改;有愿排演者,请勿客气。
旧型小说一篇,因忙,写得不十分像样儿。
这八篇东西,都是用“旧瓶装新酒”的办法写成的。功夫是不欺人的。它教我明白了什么是民间的语言,什么是中国语言的自然的韵律。不错,它有许多已经陈腐了的东西,可是唯其明白了哪是陈腐的,才能明白什么是我们必须马上送给民众的。明乎此,知乎彼,庶几可以说民族形式矣。我感谢这个使我能学习的机会。
四一年以后,除有人特约,我很少自动地去写通俗的东西了。一天,见到一位伤兵,他念过我的鼓词。他已割下一条腿。他是谁?没人知道。他死,入无名英雄墓。他活,一个无名的跛子。他读过我的书词,而且还读给别的兄弟们听,这就够了,只求多有些无名英雄们能读到我的作品,能给他们一些安慰,好;一些激励,也好。我设若因此而被拦在艺术之神的寺外,而老去伺候无名英雄们,我就满意,因为我的笔并未落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