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关系,”大鹰低声的说:“国家将亡,还顾得儿子!”他继续的吃,渐渐的嚼得很慢了,大概嘴已麻木过去。“我要睡了,”他极慢的说。说完倒在地上。
待了半天,我摸了摸他的手,还很温软。他极低微的说了声:“谢谢!”这是他的末一句话。虽然一直到夜半他还未曾断气,可是没再发一语。
大鹰的死——我不愿用“牺牲”,因为他自己不以英雄自居——对他所希望的作用是否实现,和,假如实现,到了什么程度,一时还不能知道。我所知道的是:他的头确是悬挂起来,“看头去”成为猫城中一时最流行的三个字。我没肯看那人头,可是细心的看了看参观人头的大众。小蝎已不易见到,他忙得连迷也不顾得招呼了,我只好到街上去看看。城中依然很热闹,不,我应当说更热闹:有大鹰的头可以看,这总比大家争看地上的一粒石子更有趣了。在我到了悬人头之处以前,听说,已经挤死了三位老人两个女子。猫人的为满足视官而牺牲是很可佩服的。看的人们并不批评与讨论,除了拥挤与互骂似乎别无作用。没有人问:这是谁?为什么死?没有。我只听见些,脸上的毛很长。眼睛闭上了。只有头,没身子,可惜!
设若大鹰的死只惹起这么几句评断,他无论怎说是死对了;和这么群人一同活着有什么味儿呢。
离开这群人,我向皇宫走去,那里一定有些值得看的,我想。路上真难走。音乐继续不断的吹打,过了一队又一队,人们似乎看不过来了,又顾着细看人头,又舍不得音乐队,大家东撞撞西跑跑,似乎很不满意只长着两个眼睛。由他们的喊叫,我听出来,这些乐队都是结婚的迎娶前导。人太多,我只能听见吹打,看不见新娘子是坐轿,还是被七个人抬着。我也无意去看,我倒是要问问,为什么大难当头反这么急于结婚呢?没地方去问;猫人是不和外国人讲话的。回去找迷。她正在屋里哭呢,见了我似乎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