坏,是猫人最惯于作的事,与其叫他们自己把历史上宝物给毁坏了,一定不如拿到外国去保存着。不过,这只是对古物而言,而决不能拿来原谅猫拉夫司基。出卖古物自然不是他一个人的主意,但是他那点靦不为耻的态度是无可原谅的。他似乎根本不晓得什么叫作耻辱。历史的骄傲,据我看,是人类最难消灭的一点根性。可是猫国青年们竟自会丝毫不动感情的断送自家历史上的宝贝,况且猫拉夫司基还是个学者,学者这样,不识字的人们该当怎样呢。我对猫国复兴的希望算是连根烂的一点也没有了。努力过度有时候也足以使个人或国家死亡,但是我不能不钦佩因努力而吐血身亡的。猫拉夫司基们只懂得呀呀夫司基,无望!
无心再去会别个新学者了。也不愿再看别的文化机关。多见一个人多减去我对“理想的人”的一分希望,多看一个机关多使我落几点泪,何苦呢!小蝎是可佩服的,他不领着我来看,也不事先给我说明,他先叫我自己看,这是有言外之意的。
路过一个图书馆,我不想进去看,恐怕又中了空城计。从里边走出一群学生来,当然是阅书的了,又引起我的参观欲。图书馆的建筑很不错,虽然看着象年久失修的样子,可是并没有塌倒的地方。
一进大门,墙上有几个好似刚写好的白字:“图书馆革命。”图书馆向谁革命呢?我是个不十分聪明的人,不能立刻猜透。往里走了两步,只顾看墙上的字,冷不防我的腿被人抱住了,“救命!”地上有人喊了一声。
地上躺着十来个人呢,抱住我的腿的那位是,我认出来,新学者之一。他们的手脚都捆着呢。我把他们全放开,大家全象放生的鱼一气儿跑出多远去,只剩下那位新学者。“怎么回事?”我问。
“又革命了!这回是图书馆革命!”他很惊惶的说。“图书馆革了谁的命?”
“人家革了图书馆的命!先生请看,”他指了指他的腿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