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看着体面顺眼多了。新被子很漂亮,她快活起来,脸上有了笑容。
日子一天天过得很快。生活象两岸长满了野花的清澄小溪,潺潺地流过去了。在秀莲的小天地里,倒也风和日丽,微风习习。废墟的霉味,垃圾和死尸的臭气,大耗子到处乱窜,她都不在意。张文不在家的时候,她就忙着给孩子织衣服,打扫房间。她哼着旧日常唱的鼓书,抚摸着日益膨胀的肚子,说不出的愉快。有了孩子,该多么快活。
张文对他的俘虏很得意,常带朋友来看她。他们一来,总弄得她这个没有正式结婚的新娘困窘不堪。爸一向不让她跟人交际,她不会应酬人。这么小的屋子,一下子来上一大帮,又都是男人,只有她一个女的。他们认为所有唱大鼓的,都不是好女人,当然也就不会拿她当正经人看。他们每次来,秀莲都担惊受怕,不敢作声。要是客客气气,冷淡了客人,客人不高兴,张文要骂她。热乎一点儿,张文又气得发疯,骂她下三滥。他们多一半很放肆,只要张文一转过身去,就动手动脚。她躲不开,因为屋子里挤满了人,房间又那么小。
张文把秀莲带走的当天,二奶奶就把大凤和小刘搬进秀莲屋里。她想叫外孙守在跟前,好逗乐。秀莲怎么样,随她的便,犯不着去操心。二奶奶一向讲究实际。姑娘家出个丑,没什么了不起,没准她自己还乐意呢。丈夫是个笨蛋,活该遇着这么档子事儿。她有了外孙子,又有的是酒喝,别的事,管它呢。
这一向,宝庆沉默寡言,闷闷不乐。挨老婆的骂,他从来不还嘴。要是有人问起秀莲,他就说她病了,或者转个话题,夸夸小外孙。朋友们很体贴,从来不打听,可也总有些人,好奇,不知趣。
他夜里翻来覆去,老睡不着觉。秀莲走了,家里显得空空荡荡。她伤了他的心。别人骗他,犹有可说,可是秀莲,他最心爱的女儿干这样的事儿,真叫他受不了。一想起她对他的欺骗,心里就疼得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