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睡到结婚前夕,可他还是坚持要正式举行仪式。钱算得了什么,婚礼才值得纪念。至于琴珠,她心满意足。她做梦也没想到,她还会正式结婚当新娘。
琴珠要秀莲给她当傧相。起初,秀莲不答应。她满心悲苦,没有心思。不过后来她看出,琴珠确实出于好心,真心愿意找她。可请的姑娘多的是,偏偏要请她。琴珠见她迟疑不决,拿胳膊搂住她,用恳求的眼光,哽咽着说,“来吧,秀莲。我要出嫁了,给我当当傧相吧!我是不规矩,你呢,清清白白,不过你还是来吧。让我了了心愿,结婚的时候,起码傧相是个童女。图个吉庆,我的终身,也会吉祥如意。”
秀莲肚子里的娃娃,轻轻动了一下。她觉得这未免太捉弄人了,不过还是答应来做傧相。
婚礼盛大,全部仪式和装饰都象征着当前的时代。礼堂里挂满了万国旗,包括最黑的黑非洲国家的旗子;还有各式各样绸缎喜幛。五彩缤纷,鲜艳夺目,看上去叫人头昏脑胀。乐队是从当地杂技团雇来的,奏的曲子,就是玩魔术的打帽子里抓出兔子,或者,打袖子里掏出鸽子时的伴奏。有一段音乐是专门为空中飞人用的。即使宾客们觉得滑稽,新郎可并没有发觉有什么不对头的地方。音乐到底是音乐,乐队越庞大,音乐就越高明。他就是这么看的。
他为了婚礼,认真打扮了一番,还专门雇了两个听差来侍候。他的西服上装是黑白格的,图案鲜明。他带了条支得高高的硬领,打着从印度进口的红黄相间的绸领带。上装口袋里,别着那四支颇有名气的自来水金笔。他脚登一双黑色长马靴,打磨得照得见人影。这双靴子是从一个英国陆军军官那里买来的,带有全副银马刺,每走一步,就发出刺耳的响声。他的上衣纽孔里,插了一朵极大的白色羽毛做的花,下面挂着一根绸带,写着:“新郎”。
琴珠一心想打扮得象个阔太太。她那白绸子的结婚礼服,是她丈夫从缅甸带回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