些,"约翰恳切的嘱咐:"都由你作。你跑路,用水,用针线,干活儿,我都不管;每套作成,我给你一块钱。一千套就是一千块呀!你可是得有账。我交给你多少钱,用了多少钱——只算买材料哟,车钱,水钱什么的,都不算哟!——你每天要报账;我不在家,你报给我太太听。账目清楚,军衣作得好,我才能每套给你一块钱;哪样有毛病,我都扣你的钱,听明白了没有?我是基督徒,作事最清楚公道,亲是亲,财是财,要分得明明白白!你懂?"这末两个字是用英文说的,以便增加言语的威力。
没详细考虑,程长顺一下子都答应了。他顾不得计算除了车钱,水钱,灯油钱,针线钱,一块钱还能剩下多少。他顾不得盘算,去收买,去整理,去洗刷,去拼凑,去缝起,去记账,要出多少劳力,费多少时间。他只看见了远远的那一千元。他只觉得这可以解决了他与外婆的生活问题。自从留声机没人再听,外婆的法币丢掉之后,他不单失了业,而且受到饥寒的威胁。他久想作个小生意,可是一来没有资本,二来对什么都外行,他不肯冒险去借钱作生意,万一舍了本儿,他怎么办呢?他是外婆养大的,知道谨慎小心。可是,闲着又没法儿得到吃食,他着急。半夜里听到外婆的长吁短叹,他往往蒙上头偷偷的落泪。他对不起外婆,外婆白养起他来,外婆只养大了一个废物!
他想不到去计算,或探听,丁约翰空手抓饼,不跑一步路,不动一个手指,干赚多少钱。他只觉得应该感激约翰。约翰有个上帝,所以约翰应当发财。长顺也得到了个上帝,便是丁约翰!他须一秉忠心的去作,一个铜板的诡病不能有,一点也不偷懒,好对起外婆与新来的上帝!
长顺忙了起来。一黑早他便起来,到早市上去收买破布烂纸,把它们背了回来。那些破烂的本身虽然没有很大的分量,可是上面的泥污增加了它们的斤两,他咬着牙背负它们,非至万不得已,决不雇车,他的汗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