井九的心情就像他的真实,很难被人看出来。
他惯常没有什么表情,也没有什么喜好,偶尔玩玩瓷盘里的沙子,偶尔不玩,也不代表什么。
但赵腊月确实知道他的心情不好,这种本事是多年相处得来的,又像是一种天赋。
年夜那天,景园里吃了一顿火锅便散了,卓如岁、顾清与元曲继续修行,就如普通的一天。
赵腊月按照往年的习惯,跪坐在井九身前,抱了抱他。
井九轻轻拍了拍她的背。
赵腊月说道:“六岁的时候开始读道藏,我便知道人生总会别离,以为早已习惯,没想到还是有所触动。”
这说的是那名中年书生与他凡人妻子的事。
井九说道:“能够真正习惯的事都是好事,坏事无法被习惯,只是麻木,然后不想。”
赵腊月睁着黑白分明的眸子,看着他认真问道:“你也只能如此吗?”
井九说道:“我小时候有个很好的朋友,我亲眼看着他老去、生病、进入坟墓,却无能为力。”
赵腊月说道:“然后?”
“这个故事本身没有意义,因为他已经死了。”
井九说道:“我想说的是,这件事情让我每天都在想如何才能不别离。”
麻木才会不想,只要想就不会麻木,虽然可能会痛苦很多。
赵腊月说道:“所以你见了那对师徒,也看了那些医案。”
井九说道:“我希望世间所有人都能多活几年。”
生死才是别离。
柳词走了。
朝歌城那位也快走了。
元骑鲸再过些年也要走。
景园外的那些白痴,景园里的这些痴儿,总有一天也都是要走的。
井九不喜欢热闹,但更不喜欢别离。
赵腊月看着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