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了!”
全家人,都僵住了,看我们针锋相对。
那篇东西写的是金庸小说人物心得,爸爸,你不看金庸,又如何能懂?
那日的你,是很累了,你不能控制自己,你跟我算什么帐?你说我任性,我头一低,什么也不再说,只是拚命喝葡萄酒。
一生苦守那盏孤灯的二女儿,一生不花时间在装扮上的那个女儿,是真的任性过吗?
爸爸,你,注意过我习惯重握原子笔写字的那个中手指吗?它是凹下去的——苦写出来的欠缺。
如果,你将这也叫做任性,那么我是同意的。
那天,吃完了饭,大家都没有散,我也不帮忙洗碗,也不照习惯偶尔在家时,必然的陪你坐到你上床去睡,穿上厚外套,丢下一句话:“去散步!”不理任何人,走了。这很不对。
那天,我住台北,可是我要整你,教你为自己在众人面前无故责备我而后悔。晃到三更半夜走得筋疲力竭回家,你房里的灯仍然亮着,我不照习惯进去喊你一声,跟你和妈妈说我回来了,爸爸,我的无礼,你以为里面没有痛?
妈妈到房里来看我,对着她,我流下眼泪,说你发了神经病,给我日子难捱,我又要走了,再也不写作。
这是父女之间一生的折磨,苦难的又何止是妈妈。其实,我常常认为,你们并不太喜欢承认我已经长大了,而且也成熟了的事实。更不肯记得,有十六年光阴,女儿说的甚而不是中文。人格的塑造,已经大半定型了,父母的建议,只有使我在良知和道德上进退两难。
事实上,爸爸,我是欣赏你的,很欣赏你的一切,除了你有时要以不一样的思想和处事的方式来对我做意志侵犯之外。对于你,就算不谈感情,我也是心悦诚服的。今年的文章,《梦里不知身是客》那篇,我自己爱得很,你不说什么,却说跟以前不同了。
对,是不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