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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桥荣记(9 / 12)

“阿春替卢先生送衣服,一来便钻进他房里,我就知道,这个台湾婆不妥得很。有一天下午,我走过卢先生窗户底,听见又是哼又是叫,还当出了什么事呢。我垫起脚往窗帘缝里一瞧,呸——”顾太大赶忙朝地下死劲吐了一泡口水,“光天化日,两个人在房里也那么赤精大条的,那个死婆娘骑在卢先生身上,蓬头散发活像头母狮子!撞见这种东西,老板娘,您家说说,晦气不晦气?”

“难怪,你最近打牌老和十三幺,原来瞧见宝贝了。”我不由得好笑,这个湖北九头鸟,专爱探人阴私。

“嚼蛆!”

“卢先生倒好,”我叹了一口气说,“找了一个洗衣婆来服侍他,日后他的衣裳被单倒是不愁没有人洗了。”

“天下的事就怪在这里了,”顾太太拍了一个响巴掌,“她服侍卢先生?卢先生才把她捧在手上当活宝贝似的呢,人家现在衣服也不洗了,指甲擦得红通通的,大模大样坐在那里听收音机的歌仔戏,卢先生反而累得像头老牛马,买了个火炉来,天天在房中炒菜弄饭给她吃。最气人的是,卢先生连床单也自己洗,他哪里洗得干净?晾在天井里,红一块,黄一块,看着不知道多恶心。”

第二天,我便在街上碰见了卢先生和阿春,两个人迎面走来。阿春走在前头,扬起头,耸起她那个大胸脯,穿得一身花红柳绿的,脸上鲜红的两团胭脂。果然,连脚趾甲都涂上了蔻丹,一双木展,劈劈啪啪踏得混响,很标劲,很嚣张。卢先生却提着个菜篮子跟在她身后,他走近来的时候,我猛一看,吓了一大跳。我原以为他戴着顶黑帽子呢,那晓得他竟把一头花白的头发染得漆黑,染得又不好,硬邦邦的张着;脸上大概还涂了雪花膏,那么粉白粉白的,他那一双眼睛却坑了下去,眼塘子发乌,一张惨白的脸上就剩下两个大黑洞,不知怎的,我突然想起从前在桂林看戏,一个叫白玉堂的老戏子来,五十大几了,还唱扇子生。有一次我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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