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扎在城外头。我们营长有个姨太太,偏偏爱跑马。我们营长就要我把我那匹走马让给她骑,天天还要老子跟在她屁股后头呢,生怕把她跌砸了似的。有一天李麻子到城里头去了,他那个姨太太喊了两个女人到她公馆去打麻将,要我也去凑脚。打到一半,我突然觉得靴子上沉甸甸的,给什么东西压住了一般。等我伸手到桌子下面一摸,原来是只穿了绣花鞋的脚儿死死的踏在上面。我抬头看时,我们营长姨太太笑吟吟地坐在我上家,打出了一张白板来对我说道:“给你一块肥肉吃!”打完牌,勤务兵来传我进去,我们营长姨太大早炖了红枣鸡汤在房里头等住了,那晚我便割掉了我们营长的靴子去。”赖鸣升说到这里,怔了半晌,然后突然跳起身来把桌子猛一拍,咬牙切齿的哼道:“妈那个巴子的!好一个细皮白肉的婆娘!”他这一拍,把火锅里的炭火子都拍得跳了起来,桌子上的人都吓了一跳,接着大家哄然大笑起来。刘太太一行笑着,一行从火锅里捞出了一大瓢腰花送到赖鸣升碟子里去。“你知道吗,老弟?”赖鸣升转向刘营长说道,“李春发以为老子那次死定了呢。你不是记得他后来把我调到山东去了。那阵子山东那边打得好不热闹。李春发心里动了疑,那个王八蛋要老子到‘台儿庄’去送死呢!”“老前辈也参加过‘台儿庄’吗?”俞欣突然兴冲冲的问赖鸣升道。赖鸣升没有答腔,他抓了一把油炸花生米直往嘴巴里送,嚼得咔嚓咔嚓的,歇了半晌,他才转过头去望着俞欣打鼻子眼里笑了一下道:“‘台——儿——庄——’,俞老弟,这三个字不是随便提得的。”“上礼拜我们教官讲‘抗日战史’,正好讲到‘台儿庄之役’。”俞欣慌忙解说道。“你们教官是谁?”
“牛仲凯,是军校第五期的。”“我认得他,矮矮胖胖的,一嘴巴的湖南丫子。他也讲‘台儿庄之役’吗?”
“他正讲到日本矾谷师团攻打枣泽那一仗。”俞欣说道。“哦——”赖鸣升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