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轻小说家,扬眉吐气,比比皆是,真为他们高兴。从前我们写小说,是没有几个人看的,谁还会想到给我们奖金?台湾新生代的小说家,给我的感觉是扎扎实实,不飘不浮。到底他们土生土长,跟台湾这块土地完全认同了,台湾文学的旗纛应该由他们扛下去。我跟七等生坐在一起,突然感到我们是同一辈的人,我们的哀乐大概是可以沟通的。难为七等生特地从外埠赶来台北,大概也是为着对《现代文学》多年的那一份情吧。
“明星”对陈映真恐怕回忆更深更浓更悠远,从前《文学季刊》在那里聚会比我们频繁得多。我跟陈映真是真正属于六十年代的。远在大学时期,陈映真他们还在办《笔汇》,我们见过一面,他到我家来玩,我们那时都是学生,台北正在放映《上帝创造女人》,我们笑着谈论bb。三年前在施叔青家重逢,大家都走了好长一段路。我床头有一本陈映真的小说选集,许多年来一直放在那里,是我最喜欢看的书籍之一。十七日晚还有奚淞、姚一苇、沈登恩,五个人一起在“明星”三楼喝了几瓶啤酒。姚先生的结论是:只有文学值得奋斗。廉颇未老,豪兴依旧。沈登恩的勇气也不小,《现代文学》这付重担,“远景”也敢来扛。西谚“人生短暂,艺术长存”,在这个白云苍狗,瞬息万变的人世间里,这句话大概还有几分真理吧。
我跟奚淞离开“明星”,台北已经渐入深夜。我们沿着重庆南路一路徜徉了下去。奚淞与我有许多共同的了解,我们谈起话来,很省力。奚淞建议我回来居留一个时期,我说我很想这样做。我有根深蒂固的怀旧习惯,对台北这份执着,情不能已。台北虽然变得厉害,但总还有些地方,有些事物,可以令人追思、回味。比如说武昌街的“明星”,“明星”的咖啡和蛋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