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拮据。同学有两个哥哥,原来都在军队里,大哥还当了团长,每月给家里寄钱,在村里算是有钱人家。可是大哥去年在南京保卫战中牺牲了,二哥的部队在浙江被打散,至今生死不明。我怎么好意思寄生在这么一个被悲伤的阴影日夜笼罩的农家中?我呆了不到一个月,便悄悄溜回城里,寻找新的出路。我找到另一个同学,小学同学,她是个犹太人,父母在教会工作,我想去教堂当修女,希望他们帮我联系。他们答应了,让我回家等消息。我又回到乡下同学家里,不到半个月,犹太同学托人给我捎来了南京拉贝先生办的女子教会学校通知我入学的报到书。这是我当时最向往的一条出路,看到这份通知书后,我激动得哭了。
乡下同学一直不知道我出了什么问题,虽然她曾多次问过我,我都敷衍过去。小痛才会叫,痛到极限时是无声的,麻木的,对谁都不想说,因为没有谁可以为你分担。直到这时,看到我捧着这份异常的入学通知书后的异常表现,她坚信我的生活出了大问题,才咬住不放地追问我:“点点,你必须告诉我,你到底怎么了?你跟家里闹什么矛盾了?”我无语又无语,有语也等于无语,“对不起,我真的不想说。”我要把我经历的那些事都带到棺材里去,跟谁都不想说。她又问我:“高老师知道这些事吗?”我摇头。她说:“你不是喜欢高老师吗?你应该跟他说说。”我想说,如果我还愿意跟他说就不会想去上这种学校了,可话到嘴边又变了。我说:“都过去了,一切都过去了,我的心已死,今后活的不过是我的身体而已。”她用加强的口气说:“不会的,不会的,这不是我所了解的你,点点,你不是个弱女子,我一直欣赏你敢爱敢恨不服输的性格。”我说:“那是以前的我。”现在的我更相信,人不过是一根会思考的芦苇而已,很渺小,很脆弱,因为人世太复杂,太冷酷,太残忍。我到最后分手也没有跟她说明真相,真的不想说。我了解自己,我不需要安慰,我要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