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线。开门一看,傻掉了,凳子四脚朝天,人的双脚也离地了,悬在空中,微微晃悠。举目看,眼睛睁得大大的,舌头伸得长长的,但永远不可能收回去——也就是说,永远不可能吐字发音了。
她上吊了!不知是因为恐惧,还是因为忠心——对她义哥。冯警长就这么躲过了一劫,有点死里逃生的幸运,似乎暗示着他日后必将大干一番。
二
天堂巷和渝字楼相距不足三公里,这会儿陈家来了一位客人,没进门,就家鹄家鹄地喊。待走进院门,看见陈家鹄的父亲躺在廊道的凉椅上看书,便喊了声:“陈伯伯,您好!”
来人叫石永伟,身上有股棉絮的味道,仔细看一定可以在头发里发现棉花屑。这跟他的职业有关,包括他说话总是提着嗓门,高八度,也属于他的职业病,要压倒隆隆的机器声呢。他是陈家鹄在日本早稻田大学的同学,可以说也是惠子的校友。石永伟看陈父手上捏着书,亮亮堂堂地说:“陈伯伯,人都打仗去了,您还在做学问啊。”
陈父哼一声道:“现在谁还有心思做学问,国难当头,学生们都忙着抗日救国,没心思上课。我一把老骨头,学校让我提前退休了,没事干,只能拿本书消遣消遣。”他晃晃手里的书,笑了,“这就是我一辈子打的仗,天塌下来了我也丢不掉,你是来……”
“看家鹄啊,”石永伟道,“听说他回来了。”
“回是回来了,可是……”陈父看看楼上,迟疑着。
石永伟是个急性子,又抢过话头,“可是出门了是不?该不会是去看我了吧?”
陈父支支吾吾,“嗯,不清楚……不知在不在家……可能出去了……”
陈家鹄一边从楼上下来,一边搭着腔:“爸,我在家呢,谁来了?”
“家鹄,是我!”
“啊哟,是你啊!”
“说,我是谁?看你还认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