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小瞧她,就连她自己也瞧不起自己,因为和同学们比,她短缺的东西确实太多太明显了。到三个月学习的后期,华玲几乎都有点儿自暴自弃了。她知道,等学习结束后,有人将被录用留下在剧团,也有人将被不幸淘汰,哪里来回哪里去。她想,等待自己的肯定是淘汰的命,那时候,她就得重新回去乡下,重新去编织她的草鞋。不过,她似乎想好了,这次回去她不想再编草鞋,而是想买台缝纫机学做衣服。这当然比编草鞋要强得多,但买缝纫机的钱去哪里找,她心里一点底都没有。也许这又是一场空欢喜,就像这次学习。一想到学习就要结束,她就要离开这块地方,眼泪便忍不住地掉下来。在这个陌生的世界里,除了眼泪,她似乎什么也没有。因为什么也没有,才有了眼泪。她的眼泪总是那么圆,那么大。
也许是眼泪感动了上苍,也许是发生了什么错误,学习结束时,华玲不但出奇地被留了下来,而且在留下来的人员中,又侥幸地做了刘京香老师的门下。刘老师是著名越剧演员王文娟的门生,在这个小团里,刘老师的地位几乎是至高无上的,你要想在团里立住脚,变成星,投靠在刘老师门下无疑是一条捷径的捷径;被刘老师认为门生,就意味着你一只脚已幸福地迈进了成功的大门。所以,多少年来,团里的年轻人总是竞相做刘老师的学生,但如愿者总是寥寥无几。这次,如愿者仍然一贯地很少,仅两人。然而这少少的双份中,竟有华玲一份,这简直令华玲十几个学友都眼红得要死!要不是刘老师也是个女的,少不了别人会编出些长翅膀的桃色闲话(因为华玲好看的生相太挨近这些闲话了)。现在,刘老师天生地堵死了这闲话,人们只有作另外的猜想,猜想来猜想去,似乎只有一条道行得通,就是:华玲靠眼泪博得了刘老师的同情和可怜。
同情也好,可怜也罢,对华玲来说留下来了就什么也无所谓,更不说是留在了刘老师的门下。这份像是梦中的礼物,使华玲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