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吩咐底下人做就可以了,可他事必躬亲。他检查扔掉的青菜叶子,将不够老和黄的重又拾回来。油瓶上划了刻度,每一顿都必遵守定量。他真是像个吝啬的管家婆,可你只要亲眼见他做这些的样子,立刻就会打消这个念头,因为他完全不像是在做着琐碎的柴米油盐事务,而是在实验室里做实验,这实验关乎科技兴亡。他显然不是家务的里手,做什么不是笨,而是不像,这就将他与管家婆区分开来了。
他们已经走了有一小时,表面上的荧光针,长针绕了一圈,又回到原地。月亮移了位置,天依然黑,满天的星斗几乎盖在头顶。他们在城市里长大,没有看见过如此广大的天空,把世界罩在了里面。身上早已暖和,脚也不觉酸,只觉轻快。路上偶尔有一辆自行车飞驶过去,那种二十八英寸的,可载重物,农人爱用的车,驶过去的“嗖”的一声,很有力度。路的尽头,有很弱很弱的一点光,晨曦将起。前面隐约有个人影,越来越清晰,是个挑担人,迎了面问他:陈水桥镇还有多远?他回答:十里!一听已走过一半多,两人就都兴奋起来,互相说:并不很远!就这么,不知觉中说起话来。他们谁也没去过陈水桥镇,听乡人们说起来,那是个繁荣的集镇,于是便猜测点心铺是在什么位置上,镇头,镇尾,还是镇中间。然后再将人头点一遍,惟恐有遗漏。一开始,他们还谨慎地一个只报男生,一个只报女生,慢慢就报混了,一个也报出女生来,一个也报出男生来。原来虽然平素里男女生不相往来,可彼此都挺熟的。天有了薄亮,路上的气氛变得活跃。背后驶来隆隆的拖拉机,上面的人嫌他们挡了道,骂他们:两个小浮尸!他们气得回骂,骂声淹没在马达声里,自己都听不见。最后的一段路就有些艰难,问人,人都说在前边,可就是不到。后来,终于到了,才发现陈水桥镇并不如他们想的大和店铺密集,只是一条直街,街上亮了几盏昏昏的路灯,其中一盏底下便架了油条锅。他们来不及打量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