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车后架上,她的换洗衣服,毛巾脚布,漱口杯,早两天已经送过去了。走在路上,不时遇到人,招呼说:走啊?有妈妈应着,就轮不到她说话。等那人走过来,朝她笑,她便横过眼睛,给那人一个白眼。那人还是笑,一边笑一边点头,好象终于被他说中的样子。秧宝宝气狠狠地,但心底里,还是快乐的。到底是出门。总有些新鲜的人和事在等着她。她直起腰坐得更端正些。这姿势很配她这身裙子,有着淑女的仪态。麦子熟了,麦芒在阳光下闪闪发亮,风吹过来,麦穗摇摆着,麦芒的光亮就错乱着,擦出小小的金星。麦田里,这一边,那一边,矗立着水泥墙水泥顶的厂房。隆隆的机器声从这边那边传过来,交汇在一起。燕子就在机器声中沉默地飞翔着。
这些厂房大多很简陋,单薄又粗劣的水泥预制板搭起来,再围一个院子,石棉瓦拼几间工棚。车间的水泥地上立着机器,机器也多是旧的,从山东,或者东北,那些破产的国营厂低价拉来。工人呢?是从四川,安徽,河南甚至广西招来的。他们停人不停机,一天两班倒着做。这些厂,大多是布厂,从杭州湾的上海石化厂买来尼龙丝什么的,织成化纤制品,交货给温州,杭州,甚至上海广东的布商。这是大的批发买卖。另外还有无数小的零售商,他们云集在柯桥的轻纺城里,租一间门面,辛苦勤勉地做,也能做大。秧宝宝的爸爸夏介民,就是其中的一个。
他们将要去的一家人家是在华舍镇上,是夏介民在轻纺城交上的一个朋友的老师家。老师姓李,已经退休,小孩子寄在那里,不仅有吃有住,还有人辅导功课。秧宝宝读书的小学,就在镇口上。所以,样样事情都很方便。
沈娄到华舍镇,本来只有三四里路,现在镇扩大了,一出沈娄的村道,就上了新街。在水网密集的江南,新街显得不恰当的宽阔。平展的水泥路面,白森森的,没有一点遮阴,两边的房屋也因此变得低矮了。车辆轰隆隆地从新街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