间的三个,来到了现在的城市,那剩下的一个是谁呢?是他家的爸爸。就他一个人还留在军区,冬天的聚会就要从他这里讲起。他其实经常回家,有时探亲,有时出公差,和我们大家团聚在一起,干什么都缺不了他似的。这一年的冬天,他家的爸爸又来了。这一次来,他在军内的招待所里定了一个房间。说是招待所,其实是宾馆,有着中央系统的供暖,温暖如春。客房呢,带洗澡间。于是,我们两家的大人,还有保姆,便一起去这房间里洗澡。补充一句,由于我们来往甚密,于是,两家的保姆也成了好朋友。时常是,大人和大人一起,孩子和孩子一起,保姆和保姆一起。就这样。
我们去洗澡是在一天晚上。全家的换洗衣服,毛巾,还有零食和我们的玩具,装成好几个包。然后要了两辆三轮车,往招待所去了。对,那时候,有三轮车,以及三轮车夫,并不给人文学作品中的贫寒和劳苦的印象。他们将三轮车收拾得干干净净,座垫上包着蓝布罩子。油布的车篷上了蜡,散发着酸唧唧的刺鼻的气味。这气味也不顶难闻,它有一种凌洌的爽洁的意思,一会儿便适应了。车座下的踏板是没有上漆的白松木,宽条,拼接处结实地钉着钉子。车胎可能是补的,可补得合缝,服帖,气充得鼓鼓的。车轴上了油,十分润滑,有一点轧轧声,也是悦耳的。车夫的棉背心也可能打了补丁,却被一双巧手补得细细密密。那通常是一双苏北女人的手,特别勤于洗涮缝缀。车夫们,其实也不是想象中那样年迈体衰的,只不过,他们的装束有些旧和闭塞,带着他们所来自的家乡的风范:对襟棉袄,缅裆棉裤,棉花絮得特别厚,又用线绗上道。裤腰上系着宽宽的布裤带,平平地围上几道,也为了撑腰好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