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他不耐烦,王珍还是继续在寒风中诉说着抱怨着,口罩先是挂在左耳上后来索性取下塞在口袋里方便说话,直到周翰飞甩出“曹书记也被咬了”才诧异地住口,旋即又更关切地追问,曹书记没养狗啊,碰到的恶狗?啧啧啧,曹书记真了不起一个人追出来抓小偷!那后来怎么样了?小偷跑掉了?哎你们几个小孩怎么不叫人呢……一口无锡话又快又急满是迫切。
周翰飞听得无奈下意识地换了话题,问母亲昨天回来那么晚彩灯生意不错吧?灯会成功了?话一出口就后悔,怎么说这个呢?
果然王珍立刻注意力转移又激动又得意起来,可算昨天灯会结束了!猜猜咱们家今年卖了多少盏灯?四千二百三十三个!说到这压低了声音,刨去材料费运费那些本钱毛估估有五千多块的赚头,还不连区里那边帮忙的收入!小飞啊,咱们周家这个祖传的手艺靠本事吃饭稳赚不赔,比铁饭碗强!我二十几年工龄一个月工资奖金夜班费三十多块,扎灯一年抵上班十几年啊!你爸爸昨天干嘛着急,生意越来越好哇!爸爸妈妈年纪大了忙不动了哇!小飞早点下来帮忙,比再上学找工作挣工资强啊!哎,哎,你别又不耐烦,这是咱们老周家多少代的手艺!总不能到你这断了!你爸爸不会同意你考大学的!昨晚你都看到了!我劝也没用的!
“到了。进厂子就别说了。”周翰飞皱眉轻声抗议,下了自行车。
晓雾渐散晨曦微露,淡金色的光芒点点洒在城堡般巍峨的石质欧式门楼上,高耸的尖顶直入云霄在蔚蓝的碧空中益显轩峻。古旧的罗马字挂钟早已字迹斑驳,奇迹般显示着正确的时间,钟下的白框里自左至右刻着火红的“明光制造厂”,与左右飘扬的五星红旗一样明亮鲜艳。周翰飞记得看过一组南京的老照片,清朝时这个框里是“南都机器制造局”几个黑字,自右至左。门楼下三个巨大的拱门,黑色铸铁大门敞开着,正是上班的时间,三三两两推着自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