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他擦的是口水了。
他道:「清浅,莫怕。」
我想跟他说怎么可能不怕,但我一开口却只能咳血,他低头吻住我,他的唇贴在我唇上,就那么僵硬而血腥地贴著,他道:「别说,我们以后说。」
这样不好,人们总以为很多话可以留在以后说,但有时候真的就没有以后了。
我抬手欲推开他,却始终只能软软地抵在他胸前。
他缓缓离开我的唇,一滴冰凉的泪从他面上滑入我唇,他对著我勾著嘴角微笑,「血腥味好重。」
你看这人还会笑,他大概想弄死我很久了,我若死了他可以娶一个全新的妻子,她替他煮早膳,替他生儿育女,替他拔去新生的白发,替他递上拐杖……我一想到这些事都将由别的女人来完成,不免难过了起来。
我包著眼泪,问了折子戏里我最唾弃的一句台词:「你……爱我么?」
他还是笑,拭过血的拇指又来拭我的泪,「爱。」
我微微叹息,「能爱多久呢……」
这话在我而言只是对即将逝去的生命的感叹,但在范天涵听来大概成了一句诘问,又大概人们总是对弥留之人有问必答的,于是他摸著我脸颊道:「一辈子。」
这回答有歧义,一辈子可以是我的一辈子,也可以是他的一辈子,我的一辈子眼看就要完,他的一辈子还很长。
但我不准备与他计较了,反正女人一世所求莫过于一个「爱」字,我既得,足矣。
我缓缓闭上眼睛,范天涵在我耳边轻轻道:「歇一歇罢。」
自古以来英雄侠客都是很难死的,于是我醒来时,内心一片澄明,我在心中默默肯定了自己是是个侠女。
侠女床前围满了人,我爹、宝儿、姜溱、白然、萧副将……独独缺了范天涵。
我正想开口询问,却发现嗓子干哑得如同吞了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