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总管把事情翻来覆去问个仔细,又一人独自想了半天,这才向皇上汇报,说值房里本来人多,后来只剩郑中溪和钱修齐两个,但是还没两三句话的功夫,王爷便进去了,进去也是没两三句话功夫,钱修齐便冲出门外独自发呆半天,然后才要求面见圣上。大内总管原想给两位大人撇清,不想听在皇上耳朵里,这话便有了另外的含义,一个老臣,有的是办法在三言两语间把个年少冲动少年的情绪激发出来,叫他冲头阵,做炮灰,而老臣站在背光处挑拨。所以见海地进去,郑中溪就不便多说,一下撂下重话,把个钱修齐逼上前线。
皇上心想,郑中溪历经两朝,老谋深算,心事之重,怕是天下无人可以看透,他要是想做出什么来,那真是防不胜防了。他与包广宁不同,向有清誉,被天下读书人奉为楷模,即使上回儿孙作孽这等事也动摇不得他,最后只有大家各退一步,郑中溪降三级使用。他要有了异心的话,恐怕就难掌握了,起码天下悠悠众人之口是难堵的了。想到这儿,皇上的眼睛微微眯了一会儿,下意识地把手中的茶杯盖子轻轻一挑,杯盖便跳出杯口,滚出桌子,掉到铺着云纹花岗岩的地面上,立刻应声而碎。皇上看着地上的碎渣,挑起嘴角微微一笑,鼻子里轻轻哼出一声。
海地为一直不能找到与郑中溪单独说话的机会而烦躁,回家自然是把这些与影子说起,如今他们两个相处得极其和谐,什么话与影子说了,影子一定听得懂,虽然不会乱出主意,但是却会侧面点他几句,或者知道察言观色,不会在不合适的时候做出不合适的事来,所以海地一到影子身边,就觉浑身轻松。但是今天他却完全轻松不起来,郑中溪的态度太怪异,叫他琢磨不透。
影子了解了事情原委,便沉吟一会儿,请缨明天一早回娘家一趟。海地一听立刻来了精神,是,哪有爷爷不见自家归宁的大孙女的道理,即使找理由不见,凭影子这刁钻古怪的脾气,也总有办法把爷爷磨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