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渐渐黑下来,三星坪上,早在两个时辰之前即已走得人影俱无,山风一阵阵吹过,吹过场边那张木制主席台,吹过那排成半月形排列着的七张空木椅,吹过草坪,吹过草坪上几条白灰界线,以及界线中间一颗业己枯缩的血眼球,而明天也许还会吹过一颗赌王的人头……
赌王回到状元后街那幢古宅,进门看到大厅中黑洞洞,静悄悄一片,不禁深感诧异,当下眉峰一皱,放声高喊道:“元峰!元峰……”
可是,从前厅一直喊到后院,连回音都没听到一声,哪还有什么元峰的影子?
东厢房没有,西厢房也没有,厨房里,灶火早熄,宅中仅有的那名老家人则已靠在灶旁一堆干柴上呼呼睡去。
“这孩子究竟去了哪里呢?”
赌王轻轻一叹,顺势在一张椅子上坐下:他将油灯剔亮,然后自身边取出那本账册。
投在冷面秀士名下的赌注并不多,这一次,在金钱方面,他算是大赢而特赢,可是,他最后却输去最大的一注自己的一颗脑袋!
赌王苦笑着,摇摇头,也不去惊动那名老家人,起身径向东厢一间书房走来。
赌王知道,元峰这孩子迟早会回来,他得为他留下一份遗嘱,将身后事做一个总交代。
他准备在遗嘱上这样告诉爱徒:外面往来账目已清,财产可以随便处置。另外,仇报不报,没有多大关系;因为对方这次用的手段虽然不太光明,但终非暗下毒手可比。还有一点,丧事办完后,百花仙姬和七步追魂叟两位前辈那里必须去一次。最后一点,也是最重要的一点:今后绝对不许再跟任何人预订赌约,除非是有着百分之百的把握……
第二天,八月十六。
虽然武会已告结束,但今天的三星坪上,到场者比昨天只多不少,大家似乎都想来看看武林赌王是否会真的向冷面秀士西门达交出一颗人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