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了,地点是哪里呢?现在搞不明白。一切都太符号化了。再说你怕也知道,地点最让我伤脑筋,口头表达不清楚,所以总给出租车司机训斥:你到底想去哪里啊?不过我想不远,估计相当近,我想。”
“这就去接。”
“肯那样我太高兴了。查看好地点再打电话过去。反正现在零钱也不够了,等着啊。”
“非常想见你。”我说。
“我也非常想见你。”她说,“见不到你以后我算彻底明白过来了,就像行星们乖觉地排成一列那样明明白白——我的的确确需要你,你是我自己,我是你本身!告诉你,我在一个地方——莫名其妙的地方——割开什么的喉咙来着,磨快菜刀,以铁石心肠。像修建中国城门时那样,象征性地。我说的你可理解?”
“我想我理解。”
“来这儿接我!”
电话突然挂断。我手握听筒盯视良久,就像听筒这物件本身即是重要信息,其颜色和形状含有某种特殊意味。之后转念把听筒放回。我在床上坐起,等待电话铃再次响起。我背靠着墙,视线聚焦在眼前空间的某一点,反复进行缓慢的无声的呼吸,不断确认时间与时间的接合点。电话铃执意不响。没有承诺的沉默无休无止地涌满空间。但我不急,无急的必要。我己准备就绪,可以奔赴任何地点。
是吗?
是的。
我翻身下床,拉开晒旧的窗帘,推窗,伸出脑袋仰望依然暗沉沉的天空。那里的确悬浮着颜色像在发霉的弯月。足矣。我们在看同一世界的同一月亮。我们确实以一条线同现实相连,我只消将其悄然拉近即可。
之后,我展开十指,定睛注视左右手心。我在上面寻找血迹。但没有血迹。无血腥,无紧绷感。血大概已经静静渗入到什么地方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