晃手掌,让我数手指。我心中冷笑:这太小儿科了。我早就数过多少遍216条床腿,现在正在加每张床下的弹簧钢丝数。她们打扰了我的计算,令我非常不耐烦。
张副院长又找我谈了九次,她的要求降低到只要我承认错误,万事皆休。我哪有工夫再跟她扯蛋,总是得不出全班床的弹簧钢丝总数叫我十分烦恼,一上300就乱,一上300就乱,我都快被298、299这两个数字弄疯了。像是有人在我脑子中设了重返记号,一到298、299就不走字,读过去就变回201、202…。我试过慢读、快读,一句一字和—带而过、统统无济于事。300成了我的顶点、极限、宿命,可望不可及,到达它的同时就中断、弯曲,开始新—圈轮回。这短短一组小数像一顶小帽子扣在我过大的头上,箍得我喘不上气伸不开腿,视线一过300米都一片模糊,只能蜷缩着呆在床底。
她们允许我参加集体活动。第一次走出保育院,看到桃树我就跑了。我好像在前世见过这些相映成趣,整齐排列的桃树。一万年前它们就这么长着,结满桃子,我是一只小猴子,骑在树上吃桃、轻盈地攀上攀下,手还被桃子尖利的绒毛刺伤。我有个美好的过去,这只有重新爬上树才能想起。
看到我擅自离队,没有一个小朋友告阿姨。班里似乎已形成共识我有不守纪律的特权,或者说我已不属于这个班集体。
曾经挂满枝头的桃子已经消失,桃叶似乎更茂盛了。
破碎的蓝天记载着一些含义暖昧,难以言说的符号。当我还是个大人的时候,我指挥着大军从这里经过。我有一把手枪。心情沉重g我不知这么多年的战斗生涯是如何度过的,也忘了到底是胜仗多还是败仗多,为了什么坚持斗争。我失去了最后一个参谋人员,心中的苦闷无人诉说。
强大的敌人埋伏在前方,明知这一仗打不过还是身不由己走向包围圈。我想起自己的父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