彩。
第二圈回来,两个人还在阳台上。他们一点没有发现方枪枪就在眼皮底下随队行进,视线高高越过一排排屋顶、一行行树冠投向围墙另一边的海军大院。有一次方爸爸举起手,方枪枪以为他就要向自已招手了,可那手臂一下伸直,指向远方。
半个班的小朋友一路的话题就是问方枪枪:你爸怎么没接你回家?怎么光接你哥?
尤其是几个女孩子简直是包围住方枪枪,歪着头,倒着走,七嘴八舌鸟一样叫个不停,得不到回答誓不罢休。
方枪枪绷了半天,还给自己做思想工作:我懂事,我好孩子不哭。今天小礼拜规定不能接孩子的。我哥在家是因为他出麻疹了。我出麻疹也能在家。他们其实看见我了,怕老师说才装没看见。家有什么好呀,谁没家呀。保育院有果酱包家有吗?
又走了几步,我还是哭了。
女孩们立刻争相报告:方枪他哭了。
李阿姨回头看了一眼,一看就还没从自己的梦里醒呢。
她低头继续走路,孩子们也跟着继续茫然前行。
我边走边哭,两只手都被热心的女孩子紧紧搂着,拉扯着,一脸鼻涕眼泪没手擦,结了嘎巴,整只脸蛋紧绷绷的,方枪枪他知道我十分生气。他管不了自己的情绪,很怕我一时冲动干出什么,用很大毅力拖着双腿跟着队伍。
我可怜这孩子这么小还要自我约束,要不是怕他受罚,我定会拔腿往家跑。
天色暗下来,保育院每个房间都开了灯,像一艘停在岸边的巨型客轮。散步回来的孩子挤在几个水池子前洗手,然后举着一双双湿淋淋的小手让李阿姨检查像一队投降的小人国士兵经过打败他们的巨无霸。他们在小桌拼凑的长餐桌两边就座,等着自己的晚餐。李阿姨再三呵斥、禁止,他们仍把钢勺儿搪瓷碗敲得叮当作响。有些缺乏自制力的孩子下巴挂着闪亮的口水连胸前的围嘴也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