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街沿街种植了榆杨等道木,隔数丈就挂了一盏风灯。河口警钟长鸣,流寇还没有进入后街,后街仍亮堂。
孙敬轩看见穿了一身青甲的傅青河与两名武卫登上草堂屋脊瞭望敌情,柳月儿、小蛮等女眷在十数武卫的簇拥下正从草堂撤入林家新宅。
相比较草堂,林家新宅更适合防御,孙敬轩知道傅青河他们不会仓促撤往狱岛,但是坚守林家新宅又能坚守多久?
“他们要诱使守狱武卒离岛救援河口,”孙文婉见河口方向宁静得异常,“无论是河口被袭还是狱岛被袭,林缚同样逃不脱擅离职守、下狱问罪的结局……”
南北长街南侧有一处废弃的窝棚区。
林家乡勇削减后,保留下来的乡勇,林家专门在新宅两侧安排了两座大宅子当营房,削减下来的乡勇都给林缚编入武卫。之前临时安置乡勇、在围拢屋以西的营地没有拆除,这几天就将一部分难民迁进去,使得长街南侧的那处窝棚区废弃掉,只有少数人仍留在里面。
涌上岸来的贼寇先将那处窝棚点燃烧起来,很快烧起来的大火就比角楼灯火还明亮几倍,仍有好些人仍滞留在这片棚户区,连片的窝棚给点燃后,他们自然是慌乱逃窜。
“东华门烧起来了!”
孙文婉只盯着河口这边,听着他父亲惊呼,抬眼望过去,东华门方向起了大火。
曲家肯定要阻止张玉伯、柳西林率东城尉的马步兵来救河口,在东城放火制造混乱,将张玉伯、柳西林等人拖住是必然的,甚至曲家在半途伏击东城尉援兵都有可能。
势家豪族为逞私欲,竟是如此明目张胆、毫无顾忌的杀人放火;孙文婉背脊起了一身细汗,实在不知道西河会在这样的世道能否左右逢源生存下去。
东华门官道九瓮桥东曲阳河汇入金川河的汊口里,停着三艘快桨船,仿佛蛰伏在黑夜里的猛兽,猛嗅着空气里的血腥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