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朝天荡北岸当成泄洪区。
两百余年来,朝天荡北岸的民众也摸出一条规律,以朝天荡湖域的蓄洪量,从朝天驿、灵岩山南麓一线筑泥堤,基本能抵挡住夏秋季涌入朝天荡的汛水。官府又沿河堤修筑西去涂州的驿道,这进一步加固了河堤。古涂驿道就成了明显的分界线,古涂驿道北侧是良田、庄园,驿道南侧的大片河滩地虽说冬季枯水期露出有数十万亩多广,但实际上与朝天荡一起,都是蓄洪期。
寻常人不知道水文,看不出其中的凶险也没有什么好奇怪。当世杂学匠术就不受重视,换成书生看到流民在河滩外侧筑泥堤,多半还要盛赞此举能圈出十数万亩养民良田呢,但是地方官吏绝不可能不知道详情。
从年节前后到现在滞留在河滩地上的流民十数万众,窝棚一座接一座,在月夜下有如森然坟林。然而数月古棠县官员装聋作哑、视而不见,对此却无只言片语的警讯,其心当然可诛。
高宗庭戟直背脊,朝林缚作揖道:“宗庭有一请求,望林大人为十数万民生计不要推脱;我先赶去朝天驿,请林大人今日在朝天驿逗留一夜……”楚党势大,林缚借顾悟尘在江宁崛起,此时绝不可能脱离顾悟尘,他知道林缚定然不肯跟他公然一起到朝天荡北岸察看河滩的情况,但是林缚注意这个问题,有自己的看法,高宗庭希望到时候能跟他商量主意,
林缚心里轻叹一声,说道:“我到朝天驿要找左司寇张大人喝酒,今夜多半也过不了江。”这边到朝天驿还有近百里路,他们赶到朝天驿也差不多要天黑了。
高宗庭再无耽搁,他当下就弃了马车,骑上马快马加鞭赶往朝天驿。
再有一个月就进入汛期,河滩要真是凶险,要在一个月内将二十万流民不出乱子的另迁地安置,绝非一件易事。
这件事本是江宁府县的职责,但是这事情没有摸清楚了然全局之前,也无法跟地方官府摊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