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谁逼他杀人,是他自己要杀人。
杀的是恶人,行的是侠事,他本当理直气壮、问心无愧的——就像宋捉鬼那样。
可当他双手沾满鲜血时,他总会痛苦得要命。
这种痛苦除了他自己品尝外,对谁也无法说出。
“恶人杀多了的人,会不会也变成恶人?”
这个问题使他困惑了许多年,渐渐地麻木了,不再去纠缠这个问题。
知道不会有结论的问题,没必要去纠缠。郑愿开始“惜福养身”,但看见恶人,听见怨事,他还是忍不住要杀、要管。
就好像他的血脉里天生就有一种要杀尽天下恶人的血液。
但现在,他那种久已麻木的感觉已渐渐复苏了,而且敏锐得要命。
他怕别人说起家、说起亲情、说起友谊。
他杀了芦中人的父亲,但他绝对下不了狠心去杀芦中人。
他并非不知道芦中人是以杀人为业的职业利客,也许是个为了钱可以杀三岁孩子的人。
他并非不知道孟临轩是个坐地分赃的大盗。杀人越货的“君子”,是个久有称霸大河上下之志的黑帮首脑。
但吴枕霞流泪哀求他,请他不要杀孟临轩。
他并非不知道南小仙的势力和野心已越来越大,野王旗已越来越难控制,他知道南小仙为了练武功已杀了多少人。
但南小仙是他师父推一的女儿,也曾是他亲密无间的女伴。
他能怎么样?
郑愿现在已是个无家可归的浪子,他本该无牵无挂,可以痛痛快快地杀尽恶人、摆平恶事。
可冥冥之中,似有许多无形的大手扯着他的手臂,扯着他的脚,使他动弹不得。
可他偏偏又有一腔沸腾的嫉恶之血。
他的龙雀刀,曾被人视为武林古往今来最犀利的九把刀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