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文君任安婆婆拽着自己的被子,她面上神色愈加冷凝,眼睛也微微眯起,良久后,缓缓开口,声音未见激动,那语气却仿若石子沉入冰湖的最后一刻,让人心头没来由地一坠。
“你怕我杀会她。”
安婆婆怔怔看着崔文君,崔文君也是她看着长大的,即便她离开玉衡殿十多年了,但她对崔文君的一些表情语气的变化,都还能有比较准确的解读。
屋内是长久的沉默,直到烛台上的火苗爆了一下,安婆婆才回过神,沉沉地叹了口气。
“她是个无辜的孩子,老奴自是不忍心看她遭受不幸,但老奴更怕,先生会一怒之下,做出令自己后悔终生的事啊。”安婆婆浑浊的双眼有些湿润,枯老的双手慢慢放开崔文君的被子,重新坐好,腰还是佝偻着,双肩亦是往下塌,“老奴知道,似安丘先生那等人,无论是说什么,都能说得让对方不得不信。可是,先生如今难道依旧对安丘的话确信无疑吗?先生,这终究不是小事,真的错不得啊!”
“我当然不全信他,但他说的又确实让我不信都难。”崔文君看着安婆婆,眼里含着冰霜,“是我不甘心,其实早在十多年前我就该死心的,白纯那贱人一副蛇蝎心肠,苦心积虑偷走我的孩子,怎么可能还留她性命!更不可能她自己的孩子都死了,还能留下我的孩子!”
安婆婆看着崔文君那样的表情,心头莫名一紧。
崔文君微微附身,盯着安婆婆:“这件事,跟你脱不开干系,你若不想我用她的血来祭奠我那可怜的孩子。你就给我一个我能接受的理由!”
安婆婆的手颤抖了一下,就连左膝盖似乎也开始痛了起来,苍老的脸上现出痛苦之色。她闭了闭眼睛,轻轻问:“先生想让我怎么做。”
“我送你去他那,你想办法确认这件事。”崔文君收回身,冷冷地俯视她,“如果她真是那贱人生的。你也别妄想能瞒得过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