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济重心南移之后,传统工业一边保证财政税收的高额上缴,一边拖累着本该由社会承担的沉重福利包袱,包括福利分房,一边面临原材料放开市场后毫无保障的供给,这相当于一个巨人不断在被抽血的同时,还吃不饱饭,再壮实的身体也经不起这么折腾,倒下去是迟早的事。当时中国工业发展水平并未达到吐故纳新的程度。
夏闻天是经济学博士,他深知国有企业衰落的过程,是一个至今存有争议且敏感的话题。作为中国经济的践行者,他不止一次地问,国有企业为什么会急剧萎缩,为什么会迅速坍塌?为什么要匆匆抛弃?夏闻天清楚,这些问题现在回答不了,这些大大的问号只能留给历史了。只是工人作为一个阶级,其赖以生存的大工业轰然坍塌,先是工厂,然后是家园。社会责任和个体命运的共同沦陷,造就了一个巨大的废墟,物质废墟触目惊心,精神废墟荒芜绝望。被时代抛弃的人们成为生活残羹剩汤的垂涎者,满怀侥幸的乞讨者,这是上天安排居心叵测的黑色幽默,还是命运轮回荒诞不经的阴差阳错?想到这儿,一股强烈的使命感在夏闻天的心中油然而生。
“听说夏市长是南方人,我们住平房的北方人冬天都要打煤坯,就是把煤面子掺上适当的黄土,就可以打煤坯了,一般的人家,都要打上一两千斤的煤坯,一直烧到来年的秋季,秋季,家家都要买上几百斤甚至上千斤的大白菜、大萝卜,腌一缸酸菜,买两捆大葱,可以一直吃到来年开春。”
李秀芝刚说完,顾云昌插嘴说:“形容胭脂屯的房子有句顺口溜,‘春怕刮风夏怕雨,秋怕严霜冬怕雪’,别看胭脂屯的百姓日子过得艰难,但是这里的人朴实、豪放,有苦中作乐的民风,有人编了句顺口溜调侃我们,说胭脂屯有四大怪,倒骑驴四十迈、光膀子扎领带、只喝酒不吃菜,坐出租车头朝外。”
面对顾云昌的幽默,夏闻天笑不起来,此时此刻,一个巨大的棚户区改造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