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再是二十年前的江南!我今天站在这里,把心里想的都说出来!我们都变了,在座的任何人,你们敢拍着胸脯说自己没变吗?”
众人沉默着,何尝不是?
“没变的只有李路。”江南沉声说,“他一走二十余年,那么漫长的时间里,他在外面都做了什么,我们不知道。但是我们做了什么,他知道。所以当他回来,看到一切物是人非,你说他心里会怎么想?我们身上的李路的印记终究要褪得一干二净,再过二十年,将不会有人想起,咱们传承下去的企业,最初的创始人会是谁。若干年后,李路只能成为无新闻可挖的记者们挖掘的对象,也仅此而已!李路正是清清楚楚地看到这些,他才会一直坚决地不让我们和他见面,竭力地摆脱和我们的关系!”
“克拉运河。”缓和了一口气,江南继续说,“克拉运河是李路的一块心病。他的儿子当初要为他弥补这个遗憾,费劲了力气去策划这个工程。但是李路的态度你们没有发现吗,李路根本连帮一下的意思都没有。如果他开口,当初李麦修建克拉运河会遇到那么大的困难吗,绝对不会。李路为什么那么做?难道你们还不明白吗?他把自己看成了瘟神,不让任何人靠近,尤其是亲近的人。”
江南那样一个铁汉子,说到最后,竟泣不成声,“他都是为了我们,如果我们不能理解,那么他的牺牲就便变得毫无意义。我怎么能不难受,我只是怕我的难受,你们看不懂!”
在座的每一位都被泪水模糊了眼睛,这些掌握着经济命脉的中年人,和受了委屈的小孩儿一般哭泣。
雪花飘呀飘,越来越密集,越来越大。
“我想见三哥最后一面。”关振华哽咽着说,起身朝外走去。
此时,谁也没有再阻止他。
戚君庭任由泪水模糊了视线,起身跟着走出去。其他人谁也什么都不说,一个接着一个,次第走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