衣衫上沾染着泥土，倾洒着鲜血，平日里一丝不苟束在脑后的发鬓此时乱糟糟的顶在脑袋上，满脸憔悴，苍白如纸。

她摇摇欲坠的身子朝凌千雪的方向走了几步，在触及到凌千雪的目光后，陡然停了下来，跪在了她的面前：“奴婢……拜见六小姐。”

空气，瞬然凝固了。

凌千雪站在那儿，只觉得心疼不已。

凝着倔强跪在地上的崔奶娘，凌千雪缓缓阖上双眸，轻叹一口气：“起来吧。”

当这声“奴婢”从崔奶娘的口中吐出，凌千雪便已明白了她的选择。

崔奶娘的目光已是平静，缓缓的直起身子，将匕首插入鞘中，塞入怀里。

“值得吗？”凌千雪凝着她，走到了崔奶娘的身侧，伸手抚上她那张沾染鲜血的脸。

岁月在她的脸上留下了痕迹，眼角淡淡的皱纹很是明显。崔奶娘勾笑，好似没有灵魂的布偶：“一次不忠，百次不用，他做错的……又何止这一次。”

凌千雪幽幽叹息一口，月白的衣衫将崔奶娘脸上的血迹擦得干干净净：“你不是爱着他吗？”

能为了崔秀生不顾生命的人，只有崔奶娘一人。

足以证明崔奶娘有多爱崔秀生，在这种深沉的爱情下，崔奶娘为何还能杀了崔秀生？

怎么下得了手？

“不是不爱，只是不能爱了。”崔奶娘双目的水花闪动着，透出一股坚定，“自遇见小姐后，奴婢今后的一生，将完全属于小姐，小姐能为了奴婢一次又一次原谅他，可我不能。”

不是不爱，只是不能爱。

一字一句，重重击打在凌千雪的心间上。

能说出这句话，心底究竟是经过了怎样的煎熬？

“从他出卖小姐第一次起，我跟他……已经恩断义绝了。”崔奶娘沉冷的声音幽然，“杀了他，奴婢并不后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