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底里一牵一牵地疼着,又有一点点的温软软。
这个在满室红烛中挑起盖头的男子,只一眼,便印上她的心扉,再也无法磨灭。
李氏的面上,渐渐漾出些许温情,如水波般,弥散不绝。
那许多个日与夜,她其实都记得的。
犹记春风温软的时节,她听他读书、伴他写字;烈日如灼的盛夏,他替她扎风筝、捉流萤;秋灯萧瑟处,他们便于窗前私语,共一轮清光,看庭前霜色砌满石阶;而在北风呼啸之时,那晓妆晨镜中,有他替她簪上的滟滟梅花……
而后,便是那漫长的八年,他不在,而她,却不曾停止思念。
那一刹儿,无数画面涌入她的脑海,她品出甘苦,又觉出悲喜,再看见过往与将来。
“那些我都记着的。”她看着他道。
一开口,便有潮意渐起,自心底,至眼眶,再落入喉咙。
凝视她湿润的眼角,陈劭叹一声,探手覆住她的手,微温的掌心,正抵在她略显枯瘦的手背。
“你若悔了,便告诉我,我不强求。”温朗声线,比青空下的云絮还要柔软。
“你当知晓,在我这里,一切总由得你的。”他再道,抬手向她鬓边抚了抚。
略有些出格的动作,由他做来,却自然得仿似探手折花。
李氏到底还是吃了一惊,忙往旁让,又向左右看了看。
所幸四下并无人,她便嗔他:“好好儿说着话,如何动起手来了?人看着要笑话的呢。”
陈劭负了手,唇角轻轻一勾:“此处只你与我,余者,桥边芍药、水中游鱼、天光云影、清风绿树,纵皆是活物,却听不懂我们的话,夫人怕它何来?”
语至最后,尾音向下一沉,恰似拨弦又按、情起复止,正是道不尽的滋味。
李氏不由得红了双颊,再度往四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