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门窗紧闭，光线昏暗，闷热难当，嘉靖皇帝盘膝坐在蒲团神情恬淡。世子朱翊钧陪坐在一边。他圆滚滚的身子将身下那口小蒲团彻底吞噬了。

在祖孙二人背后则立着一面薄绢屏风，面龙飞凤舞地写了许多字，不用问，自然是周楠所作的《劳山歌》，乃是皇帝御笔，可见周大人圣眷之隆。

在屏风后面影影绰绰坐着好几个人，有人在轻轻摇着扇子，看身形都是女子。如果没有猜错，嘉善公主在后面，真叫人神往啊！

周楠和众官走到嘉靖和小万历面前拜下去：“臣等叩见天子，叩见世子。”

不等嘉靖说话，小万历道：“都起来吧，快走开。这么多人，热死了。”

嘉靖身边是一架落地式高烛台，面点了六七根蜡烛，灯光下，朱翊钧面全是汗水。他毕竟是一个四岁大的孩子，早已经忍耐不住。只可惜因为皇帝在身边，又要竭力保持皇家威仪，这才咬牙忍耐。

周楠和这么多人走过来，顿时热气扑面。

大殿即便是身下的金砖也热得烫人，周楠听小万历这么说，忙顺势起来：“臣等谢陛下，谢世子。”

“咯咯，咯咯！”突然小万历放声大笑。

直笑得趴了下去。

今日打醮斋，除了道录司和神乐观，礼部、钦天监等几个衙门也有官员出席，即便是京城道教界的道长们也都被朝廷赐了品级。国之大事，惟祀与戎，这是何等神圣严肃的场合。

世子这一笑，众皆愕然。

这实在太不成体统了，一个礼部的主事记起自己身的职责，板着脸问：“世子在笑什么？”

小万历还在笑，他从蒲团跳起来，指着周楠的脸嚷嚷道：“皇爷爷，你看这周楠的脸，丑成这样，好像是一只癞蛤蟆啊！姐姐，你看看你的驸马都尉，真笑死人了！”

笑声，他跑到屏风后面：“热死了，快给我打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