热闹的年节一过,朝堂秩序又恢复了往常的繁忙景气,在少了内耗的情况下,运转自是顺遂无比,接连数月下来,朝局平稳而又有序,唯一值得一书的大事只有一桩,那便是去岁五月奉旨领军征讨龟兹的阿史那杜尔发来捷报,言称已平灭龟兹国,擒其国王及首相等诸多显贵,并于天山达坂隘口大败西突厥大军,南疆基本已定,请求设立龟兹都护府,以确保西域商路之安全。
龟兹只是个西域小国而已,因着笃信佛教的缘故,虽有兵近五万,可战斗力却是孱弱得有如豆腐渣一般,至于西突厥么,号称坐拥控弦战士三十万,可也就是土鸡瓦狗般的乌合之众罢了,以唐军之强大,虽仅出兵三万五千余,击破诸敌却非难事,说是手到擒拿也不为过,实际上,不止是满朝文武,便是下诏出兵的太宗本人,对此战都不怎么看重,甚少过问西域之战况究竟如何,直到阿史那杜尔的捷报传回,朝中诸般人等方才想起了西域还有着这么场战事的存在。
战事尽管不受朝廷重视,可不管怎么说,终归是一场大捷,该嘉奖的自是须得嘉奖上一番,问题是此一战中出了个岔子——大军副帅郭孝恪战死于龟兹城下,折损将士两千余,如此一来,该如何给这么场战事下个定论就不免起了些争议。
郭孝恪,瓦岗军出身,原是兵部尚书李勣旧部,武德元年,瓦岗军溃败之时,随李勣投唐,受封宋州刺史、阳翟郡公,自贞观十六年起,一直在西北边陲任职,先后当过凉州都督、安西都护、西州刺史,屡立战功,乃赫赫有名的边关重将之一,属功勋之臣,只是其人生性奢侈,仆妾器玩,都极尽鲜华,虽在军中,床帷器物也多用金玉装饰,屡遭人诟病,在朝中风评一直不佳,此番为副帅,奉命留守龟兹王城,纵兵大肆掠夺龟兹王宫中的财宝不说,更荒谬的是将王宫中的美貌侍女带回营中侍寝,疏于防范,以致于被西突厥军以及龟兹叛军偷袭得手,自身以及长子郭待诏一同战死当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