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儿我撑伞走到雨里,回手冲着大哥挥了挥,大哥抬着仅有的右胳膊嘱咐我回去赶紧休息,直到目送着我打到了车,这才摇摇晃晃的转身走进了住院部的大楼。
我一路都没有什么话,满脑子,都是我赶到医院时大哥蹲在走廊上手指插进头发里的样子,那是一个男人最深的无能为力。
在我心里,大哥其实一直都是体体面面的,他多年不敢回家,不也是怕家里人看到他的不体面?
可是在疾病面前,抬眼就像是看到了一个黑洞,这个黑洞告诉你希望,同时又会让你绝望。
普通人为了治病甚至得得卖肝卖肾卖血卖掉一切才能将勉强的填补这个黑洞,但结果呢,被榨干到一无所有后是否能看到光明?
不,谁都不敢保证。
我想着蹲在地上的大哥在看到我那一刹的眼神,那里有光明,像是一瞬而起的火光,点燃了无尽的黑暗。
他踉跄的起身,跑到我身前语无伦次的叙述着孩子的病情,他说他和嫂子一开始只是以为简单的发烧,于是自己买药,贴脐贴,退热。
撑死了,就是去诊所挂个消炎药。
他说他以为他的孩子没那么娇惯,他当兵前身体也是很好的!
怎么就能得了这么重的病了呢!
除了安慰,我不知道说什么,还好带着的钱够了,够了这次的急诊抢救,然后在那陪伴一宿,等到孩子转到病房在和医生仔细的询问了下一步的治疗计划。
这病,没见过也是听过,听到配型,听到骨髓干细胞,总觉得很耳熟。
恍惚的想起,其实在电视上蛮多见的,只是落到自己身上,总觉得那么缥缈,像是个突然临身的噩耗。
想着分别前大哥忽然而出的那句话,他问我,“四宝,你说心心会好起来吗。”
心心,是大哥给他女儿起的小名,我猛然一听还觉得有些生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