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心上当,郭家雀怎么可能如此好杀?”大辽安国军指挥使刘铎脸色大变,举起没沾丝毫血迹的横刀,大声提醒。
他的话,转眼便被更热烈的喊杀声所吞没。大队大队的骑兵策马从他身边疾冲而过,争先恐后,朝敌阵中央压过去,如同一群饿了数月肚皮的野狼。
汉军将士拼死抵抗,却无法挽回败局。郭威再度从战马上掉下去了,郭威的帅旗在快速向后移动,利用速度的优势,辽国燕军潮水般涌上前,一浪高过一浪。每一波人浪涌起,都是血肉横飞。
骑着马的汉儿,手持长矛的汉儿,幽州汉儿,河东汉儿,河北河南,辽东陇西,一群群操着同样语言,长着同样面孔,彼此互不相识的汉家儿郎,在两面不同的旗帜下,高举着兵器,相互劈刺砍杀,手下绝不留情。这一批倒下,另外一批又纠缠在一起,鲜血顺着伤口淌满大地,断裂的兵器和残破的四肢交替着在半空盘旋飞舞。
“啊——!”
“娘咧!”
“杀——!”
“老子跟你拼了!”
“我要你偿命!”
“……”
他们彼此能看清对方愤怒的面孔,就像对着的是一面面镜子。他们彼此能听懂对方的怒喝,就像在山谷里听到自己的回声。他们都是黑色的头发,黄色的面孔,黑色的眼睛。他们连伤重倒地时惨叫声都毫无差别,一样充满了对生命的眷恋,一样充满了对绝望与不舍……
“当心,当心圈套,郭家雀用兵向来谨慎……”大辽安国军指挥使刘铎喃喃念叨着,目光飘忽,神不守舍。
不是因为近在咫尺的血腥厮杀,而是因为突然暴露在眼前的绝佳战机。据他所知,郭威绝对不是个会主动把自己暴露在敌军羽箭射程之内的人。如果换成史弘肇或者慕容彦超,也许还有可能。眼前的战机,恐怕是一个巨大的陷阱。所有跳进去者,十有八九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