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司马,正是晚辈。”
“你回来了。”谭纶有些吃力地迸出了这么四个字,眼睛却没怎么睁开,却是低声说道,“大郎,我有话和世卿说。”
这就是明显让自己回避的意思,谭献顿时大为错愕。要知道,他之前带汪孚林进来探望父亲都有些勉强,此时压根没想到谭纶醒来知道汪孚林来探望,竟是还要留下人单独说话!但是,他素来不敢违逆父亲,哪怕昔日抗倭名将如今已经成了病榻上的弥留老人,他也一样不敢说什么,讷讷答应后就站起身来。他正要离开,却只听汪孚林开口说道:“世兄放心,我尽量让大司马少开口。”
谭献唯有苦笑。汪孚林纵使真有这心,那也得他那父亲肯听才行!于是,他苦涩地摇了摇头,最终悄无声息地退了下去。
直到这时候,汪孚林方才在床沿边上坐了下来,轻轻伸出手去握住了谭纶那只已经非常枯瘦的手,却是什么话都不忍心说。他来时没想到谭纶真的已经凶险到了眼下的地步,再拿那种烦心事来打扰,他还算人吗?
“世卿,如果可以,照应一下我那些儿子。”
区区十几个字,谭纶已经说得非常吃力,而汪孚林听在耳中,片刻的错愕之后,他就毫不犹豫地点了点头。可下一刻,他就听到了一个让他非常措手不及的问题。
“我的遗折已经写得差不多了,你伯父希望我举荐谁为兵部尚书?”
这两句话,谭纶足足停顿了七八次,眼睛也倏然睁开。汪孚林看着那明明已经很浑浊,眼神却依稀透露出往昔犀利的眼睛,一颗心猛地一揪。足足好一会儿,他才一字一句地说道:“如果可以,大司马不妨举荐刑部尚书王崇古。”
若是谭献在,此时指不定要愕然追问出声。不是谁都知道汪道昆和王崇古不大和睦吗?
而谭纶则一脸了然,竟是微微笑了笑。如果不是僵卧不能动弹,他几乎就要点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