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个岳父是最清楚的,当初在歙县时,端的是神挡杀神,佛挡杀佛,所向披靡无敌手,他这个歙县令能够坐得稳稳当当,政绩功劳大把大把捞进怀里,可不是托女婿的福?可问题在于,做主官时有这么个不会抢功劳的帮手当然很好,可有这么个下属就很可怕了,看看汪孚林离开徽州府后往外跑那几趟,包括这一次,哪一回不得弄出点大事件来?
可再大也比不上这次在辽东的这一趟啊!听说在蓟镇的时候风平浪静,他还以为女婿转性子了,现在看来,灾星都快升格成瘟神了!
“所以,张学颜才举荐他去都察院,那地方就是要敢说话能说话的人。可都察院的御史可不是新进士出仕时就能授任的,要么先试职,要么一任县令之后再转,总之孚林的资历还远远不够,张学颜这推荐简直是把他放在火上烤。”汪道会说到这里,突然皱了皱眉,随即眉头又舒展了开来,“莫非张学颜的意思是,辽东那边的事,孚林不但无罪,反而有功?如此初任授官的时候,可以往上提一提?”
“这事情张学颜虽是辽东巡抚,但他一个人说话还不算,一切都要看言官的风向,元辅的心意。”汪道昆说到这里,想到近来张居正用人越来越独断专行,自己规劝过两次,却引来的不是赞同而是疏远,甚至隐隐有人觊觎自己这个兵部右侍郎的位子,连日来明枪暗箭不断,他心里顿时有一种深深的挫败感。若他自己兵部侍郎的位子都坐不稳,汪孚林岂不更是墙倒众人推?
他疲惫地眯了眯眼睛,随即掐着手指计算了一下:“从孚林送信到京师,到张学颜上书,差不多有半个月了吧?真希望孚林能够早点回来。”
叶钧耀也同样这么想。他不但希望女婿赶紧回来,也希望女儿赶紧回来——婚后三年没个一儿半女,夫妻俩就知道野在外头惹是生非,这对小夫妻实在是太让人吹胡子瞪眼了!小北这丫头,还不是仗着公婆捧在手心里那喜爱,就没有半点危机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