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道旻同辈,可年纪却只有对方一小半的汪道缦却压根没能在盐业中插上手,之前执事的一年中还犯了好几个不大不小的错,虽没像汪孚林的老爹汪道蕴那样倒霉赔出去大笔银子,可不善经营的评价却疯传了出去,据说在岳家也抬不起头来。
此时此刻,站在这家门前,汪孚林对比之前程老爷家那富丽堂皇的光景,不得不感慨汪氏不如前真是不假。这座徽式住宅前头门罩上的石雕已经残破了,不但如此,原本应该对比鲜明的黑瓦白墙,黑瓦有很多补过的痕迹,白墙仿佛也有几年不曾粉刷,看上去显得有些落魄。门前并没有专职的门房,只有个小童坐在那儿逗着一只瘸腿小狗,此情此景仿佛不像是扬州,而像是在徽州乡间。
汪孚林嘱咐其他人在附近找个馆子闲坐,自己肃了肃衣冠上前求见,只说自己是松明山汪氏族人,到此拜见族叔。他平时衣着就向来以舒适为主,并不奢华,门前那童子打量了他一眼便心领神会,拔腿进去通报了之后,等到出来就小声提醒道:“老爷在书房见你,不过你最好少停留点时间,否则太太知道了一定会过来,到时候可没什么好听的话。”
一听这话,汪孚林就知道人家是把自己当成了打秋风的。他也不解释,笑着谢过之后就随那童子入内。果然,和这座宅子外头给人的印象一样,里头也是显得有些陈旧斑驳了,书房门帘是半旧不新的斑竹帘,里头除了主位之外,只有一张椅子,上头搭着布面已经洗得发白的椅袱。作为晚辈,哪怕年纪就相差几岁,他还是少不得行礼称了一声叔父,却发现汪道缦形容消瘦,整个人也没有太大精神。
汪道缦并没有问汪孚林出自松明山汪氏哪一房哪一支,对于汪孚林杜撰的名字汪双木也没有太大反应,寒暄过后,他就细致地问了族中除夕祭祖,春耕秋收等等乡土风情,到最后才苦笑道:“祖上迁居扬州时间长了,我还真想举家搬回去,乡里乡亲也好有个照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