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宁便用力一推扶手站起身来,随即虚手请道:“汪小官人,咱们走吧。”
直到汪孚林冲自己含笑点头,跟在汪尚宁身后出了厅堂,又过了足足好一会儿,汪尚宣才清醒过来,待想要追上去,却又没那胆量。此时此刻,他原本对胡家出岔子时的那点幸灾乐祸,全都变成了深恶痛绝。到底是谁那么缺德,把胡家的事情捅给了王汝正,以至于惹出了海瑞这个肆无忌惮的家伙?对了,肯定是绩溪县令舒邦儒,除了一县之主,谁还会有这么明确的数据!
尽管知道汪尚宁是随便找借口,可是,当看到那棵光秃秃的梅树,汪孚林还是忍不住扫了这位汪老太爷一眼,见其若无其事,他不得不感慨人在官场就是脸皮厚。这会儿他是骑马过来的,汪尚宁是包裹成粽子似的坐着滑竿过来的,随从远远散开,就他们两人面对面。
既然没有外人,汪尚宁就很爽快地开口说道:“直说吧,你到底想怎样?”
汪尚宁爽气,汪孚林也不拐弯抹角:“很简单,竦川汪氏带个头,把今年该交的秋粮给交了,一千二百亩地的这笔秋粮,劳烦三老太爷掏腰包,顺便协助一下本里里长催科。至于之前的,段府尊也好,叶县尊也好,全都可以暂时不追究。”
只是暂时不追究,而不是永远不追究!汪尚宁不禁再次深深看了汪孚林一眼。追积欠对于一个县令来说,如果能办到,当然也是不小的政绩,考评是会加分的,可却无疑是在前头那些县令的脸上打了重重一巴掌,日后万一做了同僚或上司下属,那就有得好磨了。相形之下,人家要的只是竦川汪氏眼下的顺服。他不知道这是叶钧耀的主意,还是汪孚林的建议,一下子沉默了下来。
汪孚林并不心急,既然把主动权捏在手上,他不怕汪尚宁来什么鱼死网破的招数——他又没打算一网打尽不是?正当他死死盯着这一棵一朵梅花也没有的梅树,努力地数着那些结疤和树洞的时候,他终于等到了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