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力有时而穷,性命本身就有极限,过度透支。离大限就会越来越近。
“状……”他张开嘴,艰难的吐字,声音嘶哑,但呼吸间就恢复了许多,“状元公,终于又见到你了。”
邱言摇了摇头道:“不要多说,摒心静气,感悟体内气流,先将生机稳固下来,固本培元。”
“不……不用这般麻烦。俺大限已到,这也是命,终于到了安歇之时,能与从前的弟兄们重逢了,只是……”
说话间。他抬起满是纱布的右手,不顾郎中阻拦,探入怀中,将一个被鲜血浸透了的布包拿了出来。
这布包方方正正,因为时常触摸,早就脏污不堪,更是沾染血迹。恶臭难闻。
但老凯捧着布包,脸上的表情却是肃穆至极,眼中也闪烁着一点光泽,整个人的情绪、念头,竟然渐渐蜕变。
按照定规,这兵卒的随身物件。就算是在重伤的时候,旁人也不能随便拿去,只是为了万一阵亡,还能用来辨识,又或者将东西送还家眷。
所以。这布包旁人并不知晓,若是老凯就此故去,也会拿去给他的家人,如果没有家人,也还有另外一番处理之法。
“俺老凯不懂得什么大道理,但这辈子也干了些事情,俺家本来在河北道的北边,可惜糟了胡灾,一家老小只有俺与二哥活了下来。”
说话的时候,老凯说话的时候,将那布包递给邱言,邱言丝毫不在意脏污,接了下来。
“因被胡人破了家,就想着要报仇,这才从军,结识了不少弟兄,算一算年份,也快十年了……”
说话的时候,他的神色越发亢奋,可眼睛里却慢慢涌上一点迷雾,随后,他目光一转,视线落在那布包中。
“十年的时间,只剩下我一人了,可这报仇的念头没有变,眼看着是活不成了,我们这些老弟兄一辈子的希望,就交给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