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头本来就不是她亲爹,石桂才要转身,往巷口一瞥,见有个灰扑扑的人影往这儿来,一步步走得极慢,不由得伸长了脖子去看,石桂眼睛迷蒙,怎么也瞧不分明,小厮却已经叫起来:“正找你呢,你往哪儿去。”
来的不是别个,就是石头,满头是汗,手上端了个碗,两只手牢牢端住了,见着石桂咧开嘴一笑:“你走的时候你娘没让你吃上水磨团子。”
秋娘一直念叨着,每一回念都要淌泪,觉得亏了女儿,临走了,连一碗团子都没能让她吃着,想石桂的时候就捏着她穿过的小褂子,哭个不住。
碗里飘着两个白团子,一个尖的一个圆的,石头往摊上买了来,又问人家饶一个碗,那人听他是外乡人口音,怎么肯把碗舍给他,石头又最是木讷不善言辞的,好容易才饶着一个碗,端了来给石桂。
石桂鼻子一酸,眼泪立时就滚落下来,颤颤叫了一声爹,石头隔了老远就认出她来,到了宋家半年,养得半点儿也不像乡下姑娘了,可打眼一看还是他女儿。
石头不会说话,半晌举一举碗:“你趁热罢,都快凉了。”
石桂接过来舀了一个,一个蜜豆馅的,一个萝卜肉的,咬了满口的豆沙,甜的嘴巴都张不开了,外头刮着风,那小厮眼看这么个情形,倒让了耳房出来:“你们进去坐罢,等有人来,可别声张。”
石头一声短打,这样冷的天儿,身上还没一件厚衣,半年不见,人又黑又瘦,石桂眼睛一望他,就知道他跑船吃了苦头,嘴里的团子和着眼泪一道往下咽,囫囵吃了两个,这才想起问他:“爹吃了没?”
石头自然没吃,跑船挣的都是辛苦钱,没成想金陵的物价这么贵,两个团子八文钱,他哪里舍得自个儿买一碗,对着石桂却点头:“吃过了。”
石桂越发忍不住眼泪,出了门央那小厮:“小哥替我买两碗面来,要荤浇头,越多越好,我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