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将兵权交到耶律洪才手上后,朕就放下了。这孩子当了三十多年委屈太子,让他意气风一次,母子之情,君臣之义,就都算互不亏欠。至于那里战火是烧到凉州关内,还是蔓延到南朝境内,朕一个将死之人,忧心什么?又能忧心什么?朕这一生,自认最擅长宽心二字。对人的愧疚,不长久,对己的悔恨,也放得下。这一生,前半辈子过得如履薄冰,可好歹后半生过得舒坦惬意,挺好。何况以女子之身穿龙袍坐龙椅,千古第一人,流芳百世也好,遗臭万年也罢,后世历朝历代的青史之上,注定都绕不过朕的名字,此生有何大遗憾?大概没有了吧。”
老妇人难得这般絮絮叨叨,更难得这般云淡风轻。
老人嗯了一声。
这位棋剑乐府的太平令,当年愤而离开草原,去往离阳中原隐姓埋名二十年,转换身份十数个,游历大江南北,看尽世间百态,饱览春秋山河。
世间读书人千千万,兴许就只有那位祸乱春秋的大魔头黄三甲,比这位本名早已被人遗忘的北莽帝师,更为“读万卷书,行万里路”了。
老妇人喘了口气,问道:“赵炳和陈芝豹联手,能不能一路北上打到太安城外?”
老人点头道:“肯定能,如果不出意料,两位叛乱藩王会故意按兵不动,只等咱们跟北凉边军这一仗分出胜负,否则太早拿下离阳京城,会担心咱们退回草原,更怕咱们干脆舍弃南朝疆域,果断退至北庭,那么就又是当初离阳赵室统一中原的尴尬格局,以燕敕王赵炳的性情,绝不会让自己功亏一篑,到时候徐凤年就真是下一位徐骁了,北凉还是那个尾大不掉的北凉,不划算。中原那边唯一的变数,只在顾剑棠的两辽边军,明里暗里,手握三十万精兵,抓准时机,说不得就成了西垒壁战役后的徐骁,而且顾剑棠绝不会坐失良机,毕竟离阳已经没了那位雄才伟略的老皇帝赵礼,如今的天下也不再是当年的天下,当时徐骁划江而治,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