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洗马桶,就有些吃不准真相了,他们大多数人都是临时被赵勾告知需要赴京一趟,做什么,不清楚,而且在跟赵勾谍子见面之后,就得立马动身,连门派长辈跟父母妻儿都无法告知,然后就接了这么一趟谈不上怎么幸苦的差事,就是透着股邪乎,太子殿下南下游历,也没见这般兴师动众的。难不成是去武帝城找王仙芝的麻烦?否则天底下什么人什么物件,值得劳驾他们这些抵得上小半座江湖势力的一流高手?
马车上的事实则让人大出所料,就两个人,一个垂垂老矣的老宦官,靠着车壁打着瞌睡,一身鲜红蟒服显示他的身份的确不俗。他的本名早已湮没于岁月,是个东越遗民,当年进入东越皇宫以后跟多数宦官一样,拜了一个前辈宦官为“养父”,被生父地位更高一筹的师父赏脸打赏了个赐名,这才算真正入了门,须知在春秋乱世里,心一狠自己割去子孙根,不曾想却做不得宦官的可怜人,不计其数。这个如今配得上貂寺一说的年老宦官,叫赵思苦,到太安城的时候已经四十多岁,他的第二个师父,在太安城皇宫御马监当差,也没做成多大的太监,倒是徒弟中最不起眼的赵思苦,慢慢攀爬,曾经陆续掌印过尚宝监跟印绶监,服侍过离阳两任皇帝,滴水不漏,这么多年,竟是一桩小错都没有犯过,就连韩生宣都对这名同僚不吝笑颜,赵思苦确是宦官里头寥寥无几无需见人猫退避的貂寺,其余二十四衙门的一把手,以往见着了韩生宣,一样得谨小慎微。赵思苦与如今司礼监掌印宋堂禄的师父,是至交好友,两位老宦官的对食对象,又恰巧死于同年同月同日,宋堂禄成为首宦之后,对所有人都不念旧情,连师父也不例外,唯独对赵思苦,始终执晚辈礼,接连两位离阳“站皇帝”,都对一人刮目相看,可见赵貂寺的功力之深。
身子骨孱弱的老宦官盘膝而坐,难掩疲乏地打着盹,动作大了,把自己给惊醒,一脸睡眼惺忪,不知睡梦中梦见了什么,老人轻轻叹息一声。